1971年贡当:21岁新兵陈永,用命丈量边境绝壁,他见证了“英雄测绘大队”的苦与光
发布日期:2025-11-24 10:41 点击次数:71
1971年贡当:21岁新兵陈永,用命丈量边境绝壁,他见证了“英雄测绘大队”的苦与光
1971年,21岁的陈永第一次踏上西藏吉隆县贡当区时,迎面而来的不是想象中的神秘雪域,而是一排让人分不清是边防营部还是猪圈的土坯房。就是在这样几乎与世隔绝的环境里,他和成都军区第一测绘大队第五中队的战友们,要完成一个被称作“不可能”的任务——为中国、尼泊尔边境的无图区绘制地图。没有地图,就等于没有国防底牌;而没有人,曾能走到这些山林绝壁的最深处。
测绘任务开始前,陈永还只是个入伍刚满一年的新兵。他第一次看见贡当的天,那种高原的蓝,远得像要吞掉人,可脚下却是碎石遍地。山与山之间隔得很近,喊话都能听到,却要花上一整天才能从这个山头越到下一个。每一寸前行,都是用腿脚和命换来的。白天测绘、夜里歇息,身后那排土房子,散发着一股混着泥土和牲畜气息的潮湿味。战士们的伙食更谈不上好,脱水干菜、内地带来的腊肉、咸菜,轮番上桌。高原上,四毛四分钱的生活标准捂不热一锅水,能添点蔬菜都靠从老百姓那里用劳动牌香烟、一斤腊肉换来。陈永还记得,村里人只认物不认钱,一条红壳香烟,比一堆票子管用。
但最艰难的,不是吃,也不是住,是那些随时可能要命的山。每次出任务,边防连队的一个班全副武装陪着他们,轻机枪、冲锋枪“护测”。山头上的乱石坡,有时靠走根本上不去,只能绕路,偶尔还得用绑带把仪器、设备和人一个个吊下绝壁。陈永有一次是最后一个下山,砍断绑带时,整个人在山石间滚落。腿上火辣辣的痛,可仪器没有摔坏,人也没丢下。他们的纪律,是死都不能让国家的测绘资料有半点闪失。边防连队的老兵说:“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,都没敢爬过这些山。你们测绘队,是真不要命。”
贡当的清晨,空气稀薄得让人头晕。巡逻的边防战士们,三个月才能等到一封家书,报纸更是三四个月才送来一次。连队唯一的“文化生活”,就是半导体收音机里传来的中央台短波新闻。陈永有时会出神地看着营部后院,那座无名烈士陵园。营里的老人说,那里埋着在贡当送给养时被叛匪伏击牺牲的战士,也有因病救治不及时冻死在雪山上的同袍。每年祭扫,都是在风雪中默默献上一束花。几十年后,贡当的老百姓依旧自发守护着这些墓碑,从未间断。陈永写下的那篇“屹立在国际线上的烈士陵园”,成了那一代人的共同记忆。
有一次,为了赶去宁村边防点,陈永他们租了牦牛,驮着仪器、物资,沿着羊肠小道走了二十多公里。山风像一把刀,脸上都是被吹裂的口子。到了边防点,战士们住在悬崖上的窝棚里,巡逻线就在不远处的中尼边境。每次观测、插旗,都小心翼翼,生怕一脚踩空。山上的积雪并没有消融,碎石嶙峋,稍一疏忽就是万丈深渊。遇见绝壁下不去,只能用绑带做绳索,把人和设备一点点吊下去。最危险的一次,仪器差点摔下去,陈永死死攥住绑带,手心磨破了皮。那种悬着一口气的感觉,至今难忘。
营部的烈士墓,成了陈永心头最重的牵挂。每次经过,都忍不住驻足。老兵范灶来说,有两名战友是他亲手从雪山上背回来的。洗净身上的血和泥,埋进那座小小的陵园。几十年后,当地百姓依然每年祭扫,哪怕不知道烈士的名字。他们说,山下的土地是烈士用命换来的,不能忘。陈永把烈士事迹写进文章,范灶来看后,泪流满面,说没想到乡亲们还记着他们。那一刻,所有的辛苦、危险,都变得值得。
贡当区的乡政府,条件更是简陋到极点。陈永记得,当时的乡长是个北大毕业生,最后在当地成了家。乡里找牦牛,联系物资,都靠区长帮忙。乡里更苦,房子都是烂泥土坯,干部们住得比部队还凄凉。测绘队纪律极严,哪怕住进拉姆小庙,见了庙里的铜碗烛台,分文不动。没蔬菜,就在庙外树林里采蘑菇充饥。对待老百姓,秋毫无犯。老百姓帮运物资,过河时一头头地拉牦牛趟冰水。换来的蔬菜、牛奶,都是用腊肉、食盐和香烟一点点对换来的。那时的陈永,最怕的是看到老百姓冻红的手和脸,他们对解放军的信任和感情,是用命换出来的。
1971年这一年,测绘大队的每个小组,都是在命悬一线中完成任务。贡当的每一寸地形,都有他们的脚印和汗水。陈永所在小组,最后因为出色完成任务,集体荣立三等功。而这个大队,终于在1982年,被中央军委授予了“丈量世界屋脊的英雄测绘大队”的称号。那是全军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建制单位。
回头看,陈永说,驻守边防的战士们,靠的不是待遇,不是物质,而是信仰和责任。他们用青春、甚至生命,守着国门,用脚步和鲜血,把“无图区”变成了国家的底牌。贡当的烈士陵园,是他们留在雪域高原的见证,也是后人永远的丰碑。
几十年过去,贡当的乡亲们还在祭扫烈士墓,陈永写下的那些名字,有的依旧无名。但那段“用命丈量世界屋脊”的岁月,早已深深刻进了这片土地和所有知情人的心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