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议室里，张华冷笑着推过来一份协议：「林志远，签了它，体面地离开吧。」

我看着这些曾经的兄弟，心如刀绞。

十年合作，他们说踢我就踢我。

可他们不知道，有些底牌，我从来没有亮过...

01

会议室的空调呼呼作响，可我还是感觉到后背渗出了冷汗。

张华把那份协议往我面前一推，那声音在会议桌上格外刺耳。他的眼神里满是得意，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扫地出门的可怜虫。

「志远，你看看吧。公司最近经营不善，股东们都觉得...」张华清了清嗓子，「觉得需要换个思路。你知道的，我们这些年虽然是兄弟，但生意归生意。」

我拿起那份协议，手指微微发抖。不是因为紧张，而是因为愤怒。

股权转让协议。

他们要以不到市价三成的价格，收购我手里的股份。

「张华，这价格...」我抬起头看着他，「是不是太低了？」

「志远啊，你也知道公司现在的情况。」坐在张华左边的李明接话了，「上半年亏损了五百多万，下半年项目也没着落。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。」

李明，我的大学同学，当年一起创业的四人组之一。现在也坐在对面，和张华站在一条线上。

我环视一圈会议桌。除了我，其他三个合伙人都在，张华、李明，还有王刚。他们的眼神里都透着同样的意思——你该走了。

「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件事的？」我问。

张华装作不解：「什么策划？志远，你想多了。这是为了公司好，也是为了你好。你拿到钱，可以去做别的生意，不用在这里耗着。」

为了我好？

我差点笑出声来。

十年前，我们四个人从一间地下室开始，靠着我手里的技术专利，一点点把公司做到现在的规模。年营收超过三千万，固定资产过千万。

现在他们告诉我，为了我好？

「志远，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。」王刚开口了，他的声音比较缓和，「但是你想想，这些年你确实...确实在管理上有些力不从心。公司需要新的血液，新的思路。」

新的血液。新的思路。

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。

我想起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。张华喝多了，搂着我的肩膀说：「志远，咱们是兄弟，一辈子的兄弟。有我一口饭吃，就有你一口汤喝。」

现在看来，那杯酒，可能就是告别酒。

「我需要时间考虑。」我站起身。

「志远...」张华也站了起来，「其实没什么好考虑的。你看看公司现在的状况，再这样下去，大家都得完蛋。」

我没有回答，直接走向门口。

「林志远！」张华在我身后大声喊道，「你别不识好歹！这个价格，已经是我们给你的最后底线了！」

我停下脚步，回头看了他一眼。

这个曾经和我一起熬夜写代码、一起吃泡面的兄弟，现在眼里满是陌生的冷漠。

「三天后给你们答复。」我说完，推门而出。

02

从公司大楼出来，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。

十月的天空有些阴沉，就像我现在的心情。路边的梧桐叶子开始发黄，秋风一吹，零零散散地往下掉。

我想起女儿林小雨昨天问我的话：「爸爸，同学们说你的公司很厉害，是真的吗？」

我当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：「当然是真的，爸爸的公司可厉害了。」

现在想想，真是讽刺。

手机响了。

「爸？」是小雨的声音。

「小雨，怎么了？」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。

「爸爸，你今天能早点回家吗？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。」

我的鼻子一酸。妻子去世后，这个才十二岁的丫头就学着做饭，想要照顾我。

「好，爸爸马上回家。」

「耶！那我现在就去做饭！」小雨兴奋地挂了电话。

我站在路边，看着手机屏幕上女儿的照片。

不能就这样认输。

至少，不能在女儿面前认输。

回到家，小雨已经在厨房忙活了。她个子小，踮着脚尖才能够到灶台，小脸被蒸汽熏得红红的。

「爸爸，你回来啦！」她回头冲我笑，手里还拿着铲子。

「我来吧。」我走过去接过铲子。

「不行！今天我要亲自下厨！」小雨坚持着。

吃饭的时候，小雨一直在观察我的表情。

「爸爸，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开心。」她小心翼翼地问。

「没有啊，爸爸挺开心的。」我夹了一块排骨给她，「小雨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。」

「真的吗？」小雨眼睛亮了亮，「那我以后天天给爸爸做饭！」

「不用天天做，小雨还要上学呢。」

「那我周末做！」

看着女儿认真的样子，我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。

饭后，小雨去写作业，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。

电视开着，但我一点也没听进去。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会议室里发生的事。

张华他们为什么现在要把我踢出去？公司确实最近业绩不太好，但也不至于到要我走人的地步。

而且，他们给出的价格实在太低了。按照公司现在的资产估值，我手里百分之三十的股份，至少值七八百万。他们只给两百万，简直就是明抢。

我起身去书房，想找些文件出来研究一下。

书房里有些乱，我和小雨搬到这个小区已经三年了，但很多东西还没有整理好。

翻着翻着，我忽然看到一个旧文件夹。

那是当年公司刚成立时的一些资料。我随手打开看了看，里面有当时的技术专利申请书，还有一些合作协议。

等等。

我仔细看了看其中一份专利申请书。

这是公司核心技术的专利，当年是以我个人名义申请的。后来公司发展壮大，我就把专利授权给公司使用，但专利权人一直是我。

我记得当时张华说过，等公司稳定了，就把专利转让给公司。但这么多年过去了，这件事就一直拖着，没有办理转让手续。

也就是说，公司现在使用的核心技术，专利权还在我手里。

我心跳开始加速。

如果我撤回专利授权，公司就失去了核心技术的使用权。那些正在进行的项目，还有未来的业务发展，都会受到致命打击。

这个想法让我既兴奋又紧张。

兴奋的是，我手里确实还有底牌。

紧张的是，如果真的这样做，就意味着彻底撕破脸皮，再也没有回头路了。

我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夜，反复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。

03

第二天一早，小雨去上学后，我没有去公司，而是直接去了律师事务所。

陈明律师是我大学时的师兄，在业内口碑很好。当年公司成立时，很多法律文件都是他帮忙起草的。

「志远，你怎么了？看起来心情不太好。」陈明给我泡了杯茶。

我把昨天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，包括我发现的专利权问题。

陈明听完，眉头皱了起来。

「按你说的，他们这是明显的恶意收购。而且价格确实太低了。」他翻了翻手头的资料，「不过，关于专利权这个问题，我需要仔细研究一下。」

「你觉得我的想法可行吗？」我问。

「从法律层面来说，专利权确实还在你手里。如果你要撤回授权，在程序上是没有问题的。」陈明停顿了一下，「但是这样做的后果，你考虑清楚了吗？」

「什么后果？」

「首先，你们的合作关系会彻底破裂。其次，如果公司因此受到重大损失，其他股东可能会起诉你。」

我沉默了一会儿。

「师兄，如果...我是说如果，我想要反收购，有可能吗？」

陈明愣了一下：「反收购？你想收购他们的股份？」

「对。」

「这个...」陈明思考了一下，「理论上是可行的，但你需要有足够的资金。而且要找到合适的机会。」

「什么样的机会？」

「比如说，如果他们违反了合伙协议，或者公司出现重大财务问题，你就可以启动相关条款。」陈明顿了顿，「不过这需要充分的证据。」

我点点头：「我明白了。师兄，我想委托你做两件事。第一，帮我梳理一下专利权的法律关系。第二，帮我调查一下公司最近的财务状况。」

「没问题。不过志远，我还是要提醒你，商场如战场，每一步都要慎重。」

从律师事务所出来，我没有直接回家，而是去了公司。

但我没有上楼，而是在楼下的咖啡厅坐了一下午，观察着进进出出的员工。

这些人，有些是我亲手招进来的。他们可能都不知道，公司现在正面临着一场股权争夺战。

傍晚的时候，我看到张华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从公司大楼里走出来。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名牌西装，看起来像是生意人。

他们在楼下聊了一会儿，然后那个男人递给张华一个信封，两人握手告别。
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
张华在背着我们和外人接触？

这个发现让我更加坚定了要反击的决心。

04

接下来的两天，我表面上保持平静，暗地里却在收集证据。

我借口去财务部拿报表，仔细查看了公司最近几个月的账目。发现了一些异常的支出，有几笔大额转账的用途不太明确。

我又找了几个信得过的老员工聊天，从侧面了解公司的运营状况。

小张是技术部的老员工，我们关系一直不错。

「张工，最近公司的氛围怎么样？」我装作不经意地问。

「林总，您还不知道吗？」小张左右看了看，压低声音，「最近传言说要有大的人事调整。」

「什么样的调整？」

「听说...听说您可能要离开公司了。」小张的表情有些担心，「林总，这是真的吗？」
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：「别听那些小道消息。好好工作就行。」

但从小张的话里，我能感觉到，张华他们已经在公司内部放风了。

第三天晚上，陈明给我打电话。

「志远，调查有结果了。」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，「你猜我发现了什么？」

「什么？」

「张华他们在挪用公司资金。」

我的心跳加速：「你确定？」

「我找人核实了公司的几笔大额支出，发现其中有两笔是转到了张华名下的空壳公司。金额总共三百多万。」

三百多万！

「这足够构成挪用公司资金了吧？」我问。

「当然。而且按照你们当初签署的合伙协议，如果有人挪用公司资金，其他股东有权以成本价收购其股份。」

我握紧了手机：「师兄，你的意思是...」

「你可以反击了。」陈明的声音很肯定，「而且，我还发现了另一个问题。」

「什么问题？」

「你记得你说的那个和张华见面的陌生男人吗？我托人查了一下，那是一家投资公司的负责人。」

「投资公司？」

「对。而且这家投资公司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收购你们公司的股权了。现在已经拿到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。」

我愣住了。

「也就是说，张华他们是想把我踢出去，然后引进新的投资方？」

「很有可能。而且，如果你同意他们的收购方案，加上那家投资公司的股份，张华他们就能控制超过百分之六十的股权，彻底掌控公司。」

一切都清楚了。

张华他们不是因为公司经营不善才要我走，而是早就计划好的一出戏。他们想要独吞公司，然后引进外部投资，让公司价值翻倍。

而我，就是他们计划中必须清除的障碍。

「师兄，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」我说。

「你想好了？这一步走出去，就没有回头路了。」

「我想好了。」

挂了电话，我走到女儿房间门口。

小雨已经睡着了，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静。

爸爸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们的。我在心里默默说道。

第四天上午，我按时出现在公司。

张华看到我，表情有些意外：「志远，你想好了？」

「想好了。」我点点头，「不过在签协议之前，我想先开个股东会。有些事情需要澄清一下。」

「什么事情？」李明问。

「关于公司最近几个月的财务状况。」我看着张华，「我觉得有些支出需要解释一下。」

张华的脸色变了变：「志远，你什么意思？」

「没什么意思，就是想让大家都了解一下公司的真实情况。毕竟要做这么重大的决定，总得把账算清楚吧？」

王刚和李明对视了一眼，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。

「那就开会吧。」张华咬着牙说，「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情要和大家说。」

下午两点，股东会准时开始。

四个人围坐在会议桌前，气氛比三天前更加紧张。

「首先，我要向大家汇报一下公司最近的财务状况。」我拿出准备好的材料。

「志远，这些事情财务部会汇报的...」张华想要打断我。

「我觉得有必要让大家都了解一下。」我继续说，「比如说，这笔转到华融贸易的三百万，是用于什么项目的？」

张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
「还有这笔转到盛世投资的一百万，项目合同在哪里？」我看着他，「张华，能解释一下吗？」

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。

李明和王刚的表情也变了，他们显然不知道这些资金转移的事情。

「这些...这些都是正常的业务往来...」张华结结巴巴地说。

「华融贸易是你小舅子的公司吧？」我拿出陈明帮我调查到的资料，「盛世投资的法人代表，是你大学同学。这也算正常的业务往来？」

张华彻底说不出话来。

「张华，你在挪用公司资金？」李明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
「我没有...我这是为了公司的发展...」

「为了公司的发展？」我冷笑一声，「那你能解释一下，为什么这些钱至今没有回到公司账上？」

《999999999999999》

「而且，根据我们的合伙协议第十三条，如果有合伙人挪用公司资金，其他股东有权以成本价收购其股份。」我看着张华，「张华，你违约了。」

张华脸色如土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。

「志远，你...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？」

「三天前。」我平静地说，「你们给我三天时间考虑，我正好用这三天时间调查了一下公司的真实状况。」

李明和王刚面面相觑，他们显然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。

「张华，这是真的？」王刚问。

张华沉默了很久，最后点了点头。

「我需要这些钱周转...公司的账上资金不够...」

「所以你就偷偷转走了四百万？」李明的声音有些愤怒，「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？」

「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就还回来的...」张华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
「还回来？」我拿出另一份材料，「那你能解释一下，为什么华融贸易在收到这笔钱后，立即用来购买了一套价值两百万的房产？」

张华彻底崩溃了，瘫坐在椅子上。

「志远，你想怎么样？」他问。

「按照合伙协议办事。」我说，「你挪用公司资金，违反了协议。我要求收购你手中的股份。」

「收购价格呢？」

「成本价。当年你投入了五十万，那就五十万。」

「不可能！」张华猛地站起来，「我的股份现在至少值三百万！」

「那是在你没有违约的前提下。」我也站了起来，「现在你违约了，只能按照协议条款执行。」

「我不同意！」

「你没有选择。」我看向李明和王刚，「按照协议，这件事需要股东会表决。我提议，以成本价收购张华的股份。同意的举手。」

我第一个举起手。

李明犹豫了一下，也举起了手。

王刚看了看张华，最后也举起了手。

三票对一票。

提议通过。

「张华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？」我问。

张华看着我们三个人，眼中满是绝望和愤怒。

「林志远，你以为这样就赢了？你太天真了！」

「什么意思？」

「你以为公司离了我就能正常运营？那些大客户，那些供应商，都是我的关系！没有我，你们什么都做不了！」

「是吗？」我笑了笑，「那我们可以试试。」

05

三天后，张华正式办理了股权转让手续。

他的百分之二十五股份，以五十万的价格转让给了我。加上我原有的百分之三十股份，我现在持有公司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权，成为了绝对控股股东。

李明和王刚分别持有百分之二十和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。

股权交割的当天，张华没有出现。他让律师代为办理了所有手续。

「志远，接下来我们怎么办？」李明问，「张华说得对，很多业务关系确实是他在维护。」

「车到山前必有路。」我说，「先把公司稳定下来，然后重新规划业务方向。」

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完全的把握。张华在公司经营了这么多年，确实掌握着很多资源。他这一走，短期内肯定会对公司造成冲击。

但是，我有他们不知道的底牌。

那天晚上，我在书房里整理公司的资料，小雨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。

「爸爸，你最近总是加班到很晚。」她把牛奶放在我桌上，「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麻烦？」

我摸了摸她的头：「没有麻烦，爸爸在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。」

「那这些事情处理完了，你就能有更多时间陪我了吗？」

「当然。」我抱了抱她，「等爸爸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，我们去旅游。」

「真的吗？」小雨眼睛亮了起来，「我想去海边！」

「好，我们去海边。」

送小雨回房间睡觉后，我继续工作到深夜。

第二天一早，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。

「请问是林志远先生吗？我是华为技术公司的采购部经理。」

华为？

「您好，请问有什么事吗？」

「是这样的，我们公司正在寻找合适的技术供应商，听说您公司在这方面有优势。不知道能否约个时间面谈一下？」

我愣了一下：「您是怎么知道我们公司的？」

「我们技术部的同事推荐的。说您公司的技术方案很有特色。」

挂了电话，我心情有些复杂。

华为是行业内的龙头企业，如果能和他们合作，对公司发展意义重大。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？

下午，华为的采购经理带着技术专家来到了我们公司。

经过详细的技术交流，他们对我们的方案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。

「林总，您的技术确实很有创新性。」华为的技术专家说，「我们希望能够开展深度合作。」

「合作的具体内容是什么？」我问。

「我们准备推出一个新的产品线，需要您这样的技术支持。如果合作顺利，第一年的订单金额就能达到两千万。」

两千万！

这个数字让我有些震惊。要知道，我们公司去年的总营收也才三千万。

「当然，我们也有一些要求。」采购经理接着说，「第一，需要您提供技术的独家授权。第二，需要保证供货的稳定性和质量。」

独家授权。

我心里明白，这就是那个关键的技术专利。

「这个项目我们很感兴趣。」我说，「不过具体的合作细节，我们需要内部讨论一下。」

「没问题。我们也需要一些时间完善合作方案。」采购经理站起身，「一周后我们再联系。」

送走华为的人，我立即召集李明和王刚开会。

「这是个绝好的机会。」李明听完我的介绍后说，「如果能拿下华为的订单，我们就不用担心张华的威胁了。」

「问题是，他们要求独家授权。」王刚有些担心，「这意味着我们要把核心技术绑定在华为身上。风险很大。」

「现在的情况，我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。」我说，「华为的实力和信誉都没问题。」

「那就定了？」李明问。

「再等等。」我说，「我想先了解一下，为什么华为会在这个时候找上我们。」

当天晚上，我让陈明帮我调查华为主动找上门的原因。

第二天一早，陈明给我发来了调查结果。

原来，华为的技术部有个工程师叫做许建国，是我大学时的师弟。他一直关注着我们公司的技术发展，知道我们在某个领域有独特的优势。

最近华为要推出新产品，他就向采购部推荐了我们。

这下我放心了。不是什么阴谋，就是正常的商业机会。

06

一周后，华为再次来访。

这次他们带来了正式的合作意向书。

条件比我预想的还要好：三年合作期，总金额六千万，技术独家授权费另算。

但就在我准备签字的时候，秘书小王急匆匆地跑进来。

「林总，不好了！楼下来了一群人，说是工商局的，要检查我们公司！」

工商局？

我心里咯噔一下，立即意识到可能出问题了。

「华为的朋友，非常抱歉。」我对采购经理说，「我需要先处理一下突发情况。合作的事情，我们明天再谈。」

「没关系，我们理解。」采购经理点点头，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，尽管说。」

我匆忙下楼，看到十几个穿制服的人已经进入了公司大厅。

「请问哪位是法定代表人？」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问。

「我是。」我走过去，「请问有什么事？」

「我们接到举报，说你们公司存在财务违规问题。现在需要配合我们调查。」

举报？

我立即想到了张华。

「好的，我们全力配合。」我说，「需要查看什么资料？」

「所有的财务账目，还有近期的资金流水。」

接下来的四个小时，工商局的人仔细检查了公司的每一笔账目。

李明和王刚都被叫去配合调查，公司的正常运营完全停滞了。

一直到傍晚，检查才结束。

「经过核实，你们公司的财务状况基本正常。」为首的那个人对我说，「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些问题。」

「什么问题？」

「你们公司确实存在资金挪用的情况，但挪用的人已经不在公司了。而且挪用的资金已经开始追回。」

我松了一口气。看来陈明当时的建议是对的，我们及时启动了追回程序，避免了更大的麻烦。

「谢谢您的配合。」那人说完就带队离开了。

但是这次检查给公司造成的影响很大。很多员工都在议论，担心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大问题。

第二天，华为的采购经理主动给我打电话。

「林总，昨天的事情没有影响我们的合作吧？」

「当然没有。」我说，「那是有人恶意举报，已经澄清了。」

「那就好。我们对合作还是很有信心的。」

就在我以为事情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，李明忽然找到我。

「志远，我想和你谈谈。」他的表情很严肃。

「什么事？」

「关于公司的发展方向。」李明坐下来，「我觉得我们现在的风险太大了。」

「什么意思？」

「张华虽然走了，但他留下的麻烦还在。昨天的工商检查就是个信号。」李明顿了顿，「我担心这样下去，会影响到我们每个人。」

我明白他的意思了。

「你想退出？」

「不是退出。」李明摇摇头，「我想把股份卖给一个更有实力的投资者。这样公司能够更快地摆脱困境。」

「什么投资者？」

「天成投资。他们专门做技术类企业的投资，实力很强。」

天成投资？

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。

「他们愿意出什么价格？」我问。

「比市场价高出百分之二十。」李明说，「而且他们承诺，会保留现有的管理层。」

保留现有的管理层？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当初张华对我说的？

「李明，你认真考虑过吗？」我问，「如果引进外部投资者，我们还能控制公司吗？」

「志远，现在不是考虑控制权的时候。」李明的态度很坚决，「公司需要资金，需要更专业的管理。」

我看着李明，忽然觉得有些陌生。

这个曾经和我一起熬夜写代码的兄弟，现在眼中只有利益和算计。

「我需要考虑一下。」我说。

「好的。但是志远，机会不等人。天成投资给出的条件很好，如果我们不抓住，可能就没有下次了。」

07

当天晚上，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陈明。

「天成投资？」陈明想了想，「我记得上次调查时见过这个名字。」

「什么意思？」

「等等，我查一下。」陈明在电脑上敲了几下键盘，「找到了！天成投资的实际控制人，是张华的一个朋友。」

我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
「也就是说，这又是张华的局？」

「很有可能。他表面上退出了，实际上通过其他途径想要重新控制公司。」陈明说，「而且这次他学聪明了，不是直接对抗，而是通过利益诱惑来分化你们。」

我想起李明刚才的表情和话语，心里更加确定了陈明的判断。

「师兄，如果他们真的通过天成投资收购了李明的股份，我还能保持控制权吗？」

「这就要看王刚的态度了。」陈明算了算，「如果李明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卖给天成投资，加上王刚的百分之二十五，他们就能掌控公司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权。虽然不是绝对控制，但足以和你抗衡了。」

这个结果让我很不安。

「还有别的办法吗？」

「有。」陈明想了想，「你可以先发制人，收购王刚的股份。」

「王刚会同意吗？」

「这要看你出什么价格了。」

第二天，我主动找到了王刚。

「刚子，最近公司的情况你也看到了。」我开门见山，「我想和你谈一个提议。」

「什么提议？」王刚看起来有些紧张。

「我想收购你的股份。价格比市场价高百分之三十。」

王刚愣了一下：「志远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」

「我想完全控制公司，避免以后再出现类似张华这样的问题。」

「可是...」王刚犹豫了一下，「如果我把股份卖给你，我在公司还有什么地位？」

「你可以继续担任副总经理，负责你擅长的业务。工资待遇不变，还有年终分红。」

王刚沉默了很久。

「志远，我需要时间考虑。」

「当然。但是刚子，我希望你记住一点。」我看着他的眼睛，「我们是兄弟，从大学开始就是兄弟。我不会像张华那样背叛兄弟。」

王刚点了点头，没有说话。

三天后，王刚给我答复。

「志远，我同意你的提议。」

就这样，我以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三十的价格，收购了王刚手中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。

加上之前从张华那里收购的股份，我现在持有公司百分之八十的股权。

绝对控股。

得知这个消息，李明显得很愤怒。

「志远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」他冲进我的办公室，「我们说好了要引进天成投资，你为什么背着我收购王刚的股份？」

「李明，我从来没有同意过引进天成投资。」我平静地说，「而且，我有理由怀疑天成投资别有用心。」

「什么意思？」

「天成投资的实际控制人，是张华的朋友。」我拿出陈明调查到的资料，「这整件事，从头到尾都是张华在背后操控。」

李明看完资料，脸色变得很难看。

「即使是这样，你也不应该背着我做决定。」他说，「我们是合作伙伴，不是上下级关系。」

「李明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」我看着他，「如果天成投资真的进来了，你觉得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平等地讨论问题吗？」

李明沉默了。

「外部投资者进来，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回报。到时候我们所有的决策都要考虑投资者的利益，哪里还有自主权？」

「那现在呢？」李明反问，「你持有百分之八十的股权，我的话还有意义吗？」

这个问题让我也陷入了沉思。

确实，现在的股权结构下，我拥有绝对的控制权。李明的担心是有道理的。

「李明，我向你保证。」我说，「公司的重大决策，我一定会征求你的意见。你的地位和待遇，也不会因为股权变化而受影响。」

「口头承诺不算数。」李明说，「我要书面协议。」

「没问题。」

一周后，我和李明签署了新的合作协议。协议规定，尽管我拥有控股权，但公司的重大决策仍需要经过管理层讨论。李明作为联合创始人，享有一票否决权。

签完协议，李明的态度缓和了很多。

「志远，希望我们能重新开始。」

「当然。我们还是兄弟。」

就在这时，秘书小王敲门进来。

「林总，华为的采购经理来了，说是想最后确认一下合作协议。」

华为的合作！

经过这些天的风波，我差点忘了这件事。

「请他们到会议室，我马上就到。」

半小时后，华为的正式合作协议签署完毕。

三年六千万的订单，让我们公司的未来一下子明朗了起来。

「林总，合作愉快。」华为的采购经理和我握手，「我们对这次合作很有信心。」

「谢谢。我们一定不会让华为失望。」

送走华为的人，我和李明相视一笑。

所有的风波，终于过去了。

08

三个月后，公司的业务完全步入了正轨。

华为的第一批订单顺利交付，质量和进度都得到了客户的认可。公司的营收比去年同期增长了百分之一百五十。

张华当初威胁说的那些客户关系和供应商关系，并没有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影响。相反，华为这样的大客户给我们带来了更多的商业机会。

那天晚上，我和小雨在海边散步。

这是我们今年的第二次旅行。我兑现了当初的承诺，有了更多时间陪伴女儿。

「爸爸，海浪好漂亮啊。」小雨拉着我的手，在沙滩上奔跑。

「是啊，很漂亮。」

「爸爸，你现在看起来比以前开心多了。」小雨停下脚步，抬头看着我，「是不是工作上的麻烦都解决了？」

「差不多吧。」我摸了摸她的头，「爸爸以后会有更多时间陪你的。」

「真的吗？」

「真的。」

海风轻拂，夕阳西下。

我想起几个月前在会议室里的那个下午，张华推过来那份协议时的情景。

如果当时我真的签了字，现在会是什么样子？

可能我已经拿着那两百万，在某个地方重新开始。小雨也许还在问我为什么要离开原来的公司。

但现在，一切都不一样了。

我不仅保住了公司，还让它变得更强大。

手机响了。

「志远吗？我是陈明。」

「师兄，什么事？」

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。法院的判决下来了，张华挪用的那些资金，已经全部追回。而且他还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。」

「哦，知道了。」

我的声音很平静。其实我已经不太关心张华的结果了。

人生就是这样，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。

「还有一个消息。」陈明接着说，「听说张华最近在到处借钱，想要东山再起。」

「是吗？」

「不过我觉得很难。他现在的信誉已经破产了，谁还敢和他合作？」

挂了电话，我继续和小雨在海边走着。

其实我并不恨张华。毕竟我们曾经是真正的兄弟，一起奋斗过，一起哭过笑过。

只是人心会变，利益会让人迷失。

当初如果他坦诚地和我沟通，也许我们能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。

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。

重要的是，我保护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。

回到酒店，小雨很快就睡着了。

我站在窗边，看着远处的海面。

月光下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拍打着礁石，就像我们刚刚经历的这场商战。

看起来风平浪静，实际上暗流涌动。

但最终，真相会浮出水面，正义会得到伸张。

我拿出手机，给李明发了一条短信：「明天回去后，我们谈谈公司下一步的发展规划。我有一些新的想法。」

很快，李明回复了：「好的。我也有一些建议想和你讨论。」

看到这条短信，我心里很欣慰。

患难见真情。经过这次风波，我和李明的关系反而更加牢固了。

第二天，我们回到了城市。

公司里一切如常，员工们都在忙碌地工作。看到我回来，大家都热情地打招呼。

「林总，华为的第二批订单确认了，数量比预期多了百分之二十。」技术部的小张兴奋地说。

「很好。质量一定要保证。」

「林总，还有几家大公司想要和我们谈合作。」市场部的小李也过来汇报。

「具体是哪几家？」

「腾讯、阿里巴巴，还有字节跳动。」

这些名字让我有些意外。看来华为的合作给我们带来了很好的示范效应。

「安排时间，我们一家一家地谈。」

坐在办公室里，我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
几个月前，我还在为生存而战。

现在，我们已经成为了行业内的明星企业。

这一切，都来得有些不真实。

但我知道，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。

商场如战场，永远没有绝对的胜利。今天的成功，不代表明天的安全。

我需要保持清醒，继续前进。

为了公司，为了员工，也为了小雨。

夕阳西下，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。

我拿起桌上小雨的照片，轻轻地说：「雨儿，爸爸做到了。」